十一、一碗稀饭

84.望红村后高地（日外）

刘威（惊喜）：你们看，解放军回来了！

村民甲：在哪里？

刘威：对岸！

老师们停止讲课，照顾伤员的村民直起腰来，闲聊的人们停止说话，都一齐朝对岸瞭望，脸上充满了喜色。

村民乙：看见了，看见了！

学生们：在哪里？

丁贤义（用手指着对岸）：同学们，看！就在对岸水边！

躺在门板上的小学生刘彬彬挣扎着坐起来。

刘彬彬（高兴）：噢，解放军叔叔来了，我们有救啰！

学生们（又蹦又跳）：解放军叔叔来啰！

85.望红村对岸河边（日外）

指战员们停在岸边，王爱民和钟卫国望着几十米宽的河面。

钟卫国：连长，怎么办？看样子，水还不浅。

王爱民：游过去！

钟卫国：可有些战士不会游泳。

王爱民：先派个人下水探探水深。（回头）谁敢下水探水深？

田力恒：连长，我去！

王爱民（看了看个头矮小的田力恒，皱眉头）：你行吗？

田力恒：行！我小时候经常在河里游泳。

田力恒跑步到河边，脱去帽子和外衣。三班长梁喜贵和其他战士围了上来。

梁喜贵（看了看瘦弱的田力恒）：你不行，就让我去。

田力恒：班长，你放心！

王爱民从腰上解下那根捡来的绳子，将一头系在田力恒的腰上。王爱民突然感到头晕，低头，用手撑着脑门。

张晓刚（扶住王爱民）：连长！

王爱民（将绳子交给梁喜贵）：你们给我拉住了！

梁喜贵（接过绳子）：是！

田力恒下水，一步步往水里走，接着往前一扑，钻入水中。他游了几米，扎入水中。水面上冒出水泡。几秒钟不见田力恒冒出水面。

王爱民：快，拉上来！

梁喜贵和三班的战士一起用力拉绳子。田力恒冒出了水面，连连咳嗽，往回游。

战士们到水边，将田力恒拉上岸。田力恒咳嗽，吐水。

王爱民：怎么样？

田力恒（咳嗽）：连长，水至少有两米深。

王爱民：会游泳的站到我这边来！我们游泳过河，营救被困群众！

包括一排长和二排长在内的大步分指战员都站了过来。钟卫国走到王爱民身边。

钟卫国：连长，你行吗？还是我带队吧？

王爱民：指导员，你留在这边，想办法跟陆航的人联系。我们过河后，带领群众沿河往上游走，找个河窄的地方渡河过来。

钟卫国：好！同志们，你们多保重！

王爱民：同志们，把衣服脱下来给我。

战士们脱掉衣服。王爱民用绳子将衣服绑成一包，背在背上。他自己仍然穿着衣服。

梁喜贵：连长，把包袱给我！

王爱民：别跟我抢。你带三班在前面开路！

梁喜贵：是！三班跟我来！

梁喜贵带领战士们下水。王爱民最后下水，在水边滑了一跤。钟卫国和一名战士上前扶起王爱民。

钟卫国：连长，让我来吧？

王爱民（握住钟卫国的手）：指导员，你们也保重。（转身下水。）

86.河中（日外）

指战员们奋力游向对岸。王爱民在最后挣扎着，时沉时浮。

87.望红村河岸边（日外）

大部分战士已经上岸，面向河水。他们都累得弯着腰喘气。水边，梁喜贵和一些战士在拉水中的人上岸。背着包袱的王爱民离岸边还有十多米远，手脚慢慢停了下来，被河水冲着往下游漂去。

梁喜贵：连长！

梁喜贵和三名战士跳入水中，奋力向王爱民游去。他们抓住了王爱民，将他往岸边拉。岸上的战士们也到水边来，七手八脚将王爱民抬上岸去。两名战士将他背上的背包取下。

战士们：连长，连长，连长！

王爱民咳嗽，吐水，喘气。

王爱民（虚弱）：同志们，穿好衣服。我们是军队……(昏了过去。)

战士们：连长，连长！

梁喜贵将衣服包打开，将衣服分给战士们。战士们穿衣服。战士们抬起王爱民往上走。

88.望红村后高地（日外）

村民和师生们纷纷往下跑。

89.望红村对岸河边（日外）

钟卫国坐在地上，将衬衣垫在大腿上，在画一张地图。地图上标有成都、都江堰、汶川、北川等地，画有岷江及其支流，最后在岷江西侧的一条支流边上打一个圆圈，写上“望红村”三个字。

90.望红村边平地上台地（日外）

战士们将王爱民抬到台地上放下。

战士们：连长，连长！

韩念红老人挣扎着站起。刘继军心领神会，背起老人，走过来，将老人在王爱民身边放下。老人在王爱民身边坐下，望着王爱民的脸。

韩念红：娃儿是饿着了。（对刘继军）去，拿稀饭来！

刘继军跑过去，端着那半碗稀饭跑回来。韩念红老人伸手接稀饭。

刘继军：老祖，我来喂解放军吃。

韩念红（不收手）：拿来！

刘继军将碗递给老人，然后坐在地上，扶起王爱民的头。

老人接过碗，用汤匙舀起一勺粘稠的稀饭，轻轻放到王爱民的嘴唇上。王爱民微微张嘴。老人将汤匙再往前伸，王爱民张开嘴巴，老人将稀饭喂进嘴里。这样，韩念红连喂了几汤匙。

王爱民慢慢睁开眼睛，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清晰。他看清了在给自己喂饭的韩念红。

王爱民：老人家！

王爱民抬起手，拿过饭碗放下，双手握住韩念红的手。

这时，村民和师生们围了上来。

王爱民：对不起，乡亲们，老师、同学们，我们回来晚了。

刘威（兴奋）：我们昨天晚上就没有吃的了。现在好了，看到解放军，就有希望啦！

王爱民看了看饭碗，又看了看韩念红老人，眼泪滚下。

王爱民：对不起，老人家，我吃了你的饭。

韩念红：娃儿，你把稀饭吃了。

王爱民：老人家，我不能吃。

韩念红（声音虚弱但坚定）：娃儿，你吃。全村人的命都是你们救的，这是天大的恩啊。你们累成这个样子，还不忘记回来救我们。我们拿不出东西来，就剩下这半碗稀饭了，你把它吃了。

王爱民：不，老人家，说什么我也不能吃。

韩念红：红军娃儿，你不吃，我就给你跪下了。

韩念红翻身要跪，王爱民挣扎着起来，扶住老人。刘继军跪下，刘威跪下，村民们都跪下了。

王爱民（泪流慢面）：乡亲们，不要这样。（回头对战士们）同志们，把乡亲们扶起来！

刘威：解放军同志，你不吃饭，我们就不起来。

一个三、四岁的女孩挣脱母亲的怀抱下地，走到王爱民跟前，递上一块饼干。

女孩：叔叔，给你。

王爱民抱住女孩，忍不住哭出声来。战士们都哭了。

女孩（抬起小手，为王爱民擦泪）：叔叔是好孩子，不哭。

王爱民：好，叔叔不哭。小妹妹，叔叔谢谢你！饼干你留着，我们还要半天才能走出山去。

王爱民将女孩还给母亲。他回来，跪在韩念红老人面前。

王爱民：老人家，我们把稀饭吃了，谢谢你！（端起稀饭，站起）同志们，我们吃饭，把乡亲们一个不剩地带出去！

战士们站成一排。王爱民吃了一小口稀饭，将碗递给身边的李明讯。李明讯也吃了一小口，把碗递给身边的梁喜贵，直到半碗稀饭传遍了每一个战士。

王爱民：背上武器装备，抬着伤员，往山上转移。（往武器堆走去。）

特写：武器堆上被雨淋湿了的纸条，上面写着：解放军的东西，绝对不许动！